夜幕降临时，林子谦正跪在太师椅旁，指尖轻轻抚过绸缎的褶皱。烛火摇曳中，他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，沉稳而缓慢，带着几分刻意的拖沓。那脚步在门口顿了顿，又继续往内堂走来。

"爷，今晚的戏班子唱得可还入耳？"苏嬷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，带着老妇人特有的沙哑。林子谦没抬头，指节却微微收紧——这种时候问这个，怕是又要提及那件事。

脚步声骤然停住，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窣。他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扫过后颈，带着某种令人发毛的温度。片刻后，林子谦听见一声轻笑，混着酒气钻进鼻腔："明日酉时，后院梨花树下。"

门帘被掀开的瞬间，他猛地攥紧了绸缎。指尖刺骨的冰凉，和后颈残留的温度形成诡异的对比。苏嬷嬷端着药碗进来时，他已将那块绸缎揉成一团塞进袖筒。

二

三房的院落永远飘着桂香。林子谦倚在廊柱上，看着周氏端着药碗往厢房走。她腰间玉带晃动的声响让他想起昨夜的铃铛，那声音裹着绸缎摩擦的沙沙，混着喘息在暗处流淌。

"爷可要尝尝新泡的碧螺春？"沈氏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，袖中暗香浮动。他往后退了半步，正要开口，却见李氏端着果盘从侧院晃晃悠悠地过来。三道目光在空中交错，像是无形的丝线织成一张网。

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。林子谦心知这是暗号，立刻转身朝书房掠去。推开密室的刹那，他看见床榻上叠着三件不同纹路的绸缎——每一件都沾着未干的水渍，那是方才来不及擦净的露水。

三

梨花树下早已备好矮榻。林子谦刚掀开帷幕，就闻到熟悉的檀香混着脂粉气。烛火将绸缎的光泽投射在帷帐上，形成流动的光影。他摸索着摘下腰间玉佩，指腹擦过那枚刻着莲花的坠子时，突然想起今晨袖筒里的绸缎。

"今晚的戏码，该换换花样了。"身后传来带着酒意的低语，林子谦屏住呼吸，感觉到身后的热气顺着耳垂往下流。帷帐外传来脚步声，错杂的脚步声，还有暗处此起彼伏的铃铛碰撞。

四

当最后一抹烛光在拂晓时分熄灭，林子谦从床榻上翻身坐起。月光透过帷帐的缝隙洒在绸缎上，那些暗纹此刻显得异常清晰。他摸出袖筒里的绸缎比对，才发现每道纹路都暗含玄机——那些纠缠的枝蔓，竟和床榻上的痕迹最佳重合。

外头传来更夫的梆子声。林子谦扯过床边的青缎披风，指尖触到还未散尽的余温。他突然想起今晨看到的三件绸缎，此刻都整齐地叠在床头。月光下，那些暗纹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舞。